未成年人健康成长，事关国家和民族的未来，事关千千万万家庭的幸福安宁。强化未成年人犯罪预防和治理既是平安工程，也是民心工程。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就关爱保护少年儿童健康成长作出重要指示和批示。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中提出，要加强和改进未成年人权益保护，强化未成年人犯罪预防和治理。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张军在第十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上指出，要强化未成年人权益司法保护和犯罪预防治理。
笔者从审判实践出发，坚持问题导向、运用系统思维，对如何进一步织密夯实社会体系建设，应对未成年人犯罪预防和治理新局面，提出以下几点思考。
以分级教育为经，以靶向教育为纬，织密未成年人自身法治意识网。
法治教育是预防未成年人犯罪的第一道安全防线，目前全国共有4万余名法官担任学校法治副校长，为法治培育起到重要作用。但未成年人普法教育仍存在开展次数少非系统化、课程设置单一非体系化等普遍性问题，需要进一步提高法治教育的有效性。
一是要明确跟谁讲。法治教育要贯穿未成年人成长的全过程，首先要全阶段，如山东法院开展的法治教育课程从幼儿园覆盖到了大学校园。其次要重点突出，将出现问题较多的学校，如职业院校等作为重点宣讲对象。再次要小班授课，提高整体普法效果。
二是要区分讲什么。面对不同年级、不同性质的学生区分不同的课程内容和讲授形式，如对低幼孩子侧重于规则意识培养、自我安全防范，对高年级学生侧重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预防学生欺凌、预防性侵等。还可以就网络性侵、电信网络犯罪等案件审理中发现的问题进行靶向教育，提升普法的有效性。
三是要明白怎么讲。要创新普法形式，以各年龄段孩子喜闻乐见的形式开展普法。如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自2022年联合临沂市兰山区人民法院推出了法治系列漫画绘本《小兔冲鸭》，内容涉及宪法常识、遵守交通规则、预防性侵、保护环境等，深受大家喜爱。
四是该选择谁来讲。可以探索多种方式壮大讲解团队力量，比如山东法院通过培育院内普法志愿者、招募社会志愿者和借力社工组织，扩大了讲师队伍。目前，许多普法社工组织和公益组织研发了专业课程，法院可以链接社工课程并对接学校，给予学生专业讲授。
以罪错行为为经，以分级处遇为纬，夯实预防未成年人犯罪干预机制。
经调研发现，90%以上违法犯罪的未成年人过去都存在不良行为或严重不良行为，因此要用足用好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及时进行分级预防干预和矫治，最大限度预防和减少未成年人犯罪。
首先，对有不良行为者加强管教和引导。对尚未违法但违背社会公德、校规校纪或逃学、夜不归宿、吸烟酗酒、沉迷网络的未成年人，要求父母或其他监护人加强管教，及时制止并纠正。学校、社工组织等要加强法治及道德教育、心理辅导。
其次，对有严重不良行为者进行管制和专门教育。对具有社会危害性但未构成犯罪的违法行为，如多次欺凌、盗窃、参与赌博、吸食毒品等，公安机关可采取训诫、责令定期报告活动情况、限制进入特定场所等强制性措施，对情节严重者可送入专门学校接受专门教育和矫治教育。
再次，对违法犯罪未成年人进行司法矫治。对违法犯罪未成年人坚持宽严相济、惩教结合，避免“一判了之”，有针对性地进行教育诫勉、耐心疏导引领，使未成年人真正知错悔罪。对轻罪未成年犯罪人可适用缓刑、社区矫正，强制接受法治教育或职业技能培训。
最后，对服刑期满未成年人进行再犯预防。许多监禁后的未成年人在回归家庭、学校和社区时依然面临诸多挑战，后续跟踪的帮扶和帮教是未成年人重返社会的决定性因素，也是降低其再犯的关键因素。
以重点人群为经，以司法保护为纬，织密预防未成年人犯罪社会关爱体系。
审判实践中，以下人群属于未成年人违法犯罪的高发群体，需要有的放矢进行针对性关爱帮扶：
一是辍学人员或隐性辍学人员群体。近年来，山东法院未成年犯罪人中，无业、辍学在家闲散人员比例一直保持70%以上。山东省今年初推出“引航计划”，即面向“14—16周岁义务教育阶段结束后不再上学的重点未成年人群体”，有针对性地提供思想引导、学业倡导、职业指导、心理疏导、行为劝导、生活帮导等关爱服务。
二是困境儿童群体，包括留守人员子女、服刑人员子女等。山东高院联合省民政厅等职能部门下发《关于做好涉案困境未成年人关爱保护工作的指导意见》，对案件办理中发现的家庭贫困、自身残疾、家庭监护缺失等涉案未成年当事人，以及涉案当事人未满18周岁的子女开展社会关爱保护和救助工作，共同保护其健康成长。
三是离婚或单亲家庭中的未成年人群体。山东法院严格落实最高人民法院要求，通过发放关爱提示卡、人身安全保护令、责令父母接受家庭教育指导等，一揽子解决家事案件中发现的未成年人权益保护问题。
以不良场域为经，以司法建议为纬，夯实犯罪预防社会管理支持体系。
犯罪由人、时、空所构成，除抓好“未成年人”这一核心要素，还需净化未成年人生活环境，整治未成年人易违法犯罪的场域。这些场域包括：
酒店、歌厅、剧本杀等娱乐场所。在审判实践中发现，实施性侵、故意伤害等暴力犯罪、涉毒的未成年犯罪人会经常出入酒店、酒吧、KTV等娱乐场所，这些场所不仅是未成年人实施犯罪的场地，也是其经常受到伤害的场所。
不良网络环境。近年来，未成年人的网络犯罪案件日益增多，有的未成年人为了游戏充值而实施盗窃、诈骗、抢劫等犯罪，有的未成年人利用网络隐蔽性实施网络欺凌，有的未成年人利用网络平台“线上钓鱼”、实施线下性侵，诱导未成年人发送传播淫秽图片、实施隔空猥亵等。
与校园安全相关场所。学生欺凌问题时有发生，学校偏远场地、厕所、操场、学生宿舍等是学生欺凌常发地点。另外，通过对山东省从业禁止案件进行调研，楼道拐角、校外辅导班、“小饭桌”等也是未成年人经常受到侵害的地点。
整顿治理不良场所对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意义重大，人民法院要充分发挥司法保护职能，积极发出司法建议，如建议加强酒店、娱乐场所的准入登记和场所管理，遏制未成年人违规租车等行为，并依法判决违规经营者承担侵权赔偿责任。要推动社会综合治理，加强行业管理和信息共享，及时向相关部门通报情况，开展联合执法，形成整体合力。
以司法保护为经，以融合促推为纬，织密未成年人六大保护社会体系。
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是系统工程，需要全社会的关注、支持和参与。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全面加强未成年人司法保护及犯罪预防工作的意见》要求，各级法院要充分认识未成年人司法保护和犯罪预防的重大意义，全面总结未成年人犯罪出现的新情况和新态势，深化“三审合一”综合审判改革，及时发现刑事、民事、行政案件中所发现的家庭、学校、社会保护等问题和薄弱环节，制作犯罪成因分析报告，以司法建议、移送线索、完善制度等形式，以司法保护促推家庭、学校、社会、网络、政府保护融合发力，为未成年人健康成长营造良好环境。
未成年人犯罪预防和治理工作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当前，帮教帮扶、司法救助、心理干预、家庭教育指导、罪错分级干预等特色工作不断落地发展，需要多种专业知识予以支撑融合。我们要从案件审理发现的问题出发，以司法保护融合发力，链接专业力量，多方联动，共同呵护未成年人更好地成长。
来源：人民法院报·2版
作者：罗莹（作者单位：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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